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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拉神道(一)

赫特拉神道(一)

起初,埃德文很头疼一个问题,他翻遍了德兰骑士团的库房也没能给泽兰剑找到一个合适的剑鞘——它比一般的单手剑要略长一些。哪怕奥尔德维将出发日期推迟到了第二天,埃德文也没有时间找工匠“私人定制”一个剑鞘,埃德文似乎只能在接下来的路上用绳子或是其他东西把剑绑在腰间?

仪式结束后,嘉悦公主莱蒂西亚第一时间离开了镜湖神祠回到她在伊斯坦提奥宫里的临时住所,换下了这一身怎么穿都别扭的礼服,她还是更习惯自己平时穿的。克罗林总督在德兰骑士团总部的门前又一次截住了埃德文,和他一道去了皇宫。当埃德文问到“为什么总督先生你要一直跟着我?”这个问题时,马特奥总是会随便挑一个新的话题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他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埃德文看向马特奥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已经准备好明天在路上向莱蒂西亚打探一下她亲爱的哥哥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不过这位疑似性取向不正常的总督倒是给埃德文透露了一项重要情报。根据至今还存放在镜湖神祠里的征服者乔森日记所述,这把剑从诞生之初就是没有剑鞘的,帕维尔亚女神告诉乔森,泽兰之剑会通过某种原理很复杂的手段变成在右手手背上一道和肤色基本一致的魔纹,当它的主人需要时便可以通过唤醒神圣之力的方式让剑重新出现——只是乔森并没有在日记里说怎样才能让剑变成魔纹,这就需要埃德文自己研究了。

于是……伊斯坦提奥宫的夜里,当莱蒂西亚公主站在阳台上想要透透气时,她总能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着“我的小可爱,以女神帕维尔亚之名求你了,你变回去啊,你搞得我就像拿着荧光棒到处乱晃的傻子一样。”或是“以女神帕维尔亚之名,你是我祖宗行吗?求你了变回去好不好啊……至少别发光了行吗?”这样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这……这至少证明埃德文已经熟悉业务了嘛,他已经能熟练使用“以女神帕维尔亚之名”这个句式了。希望他经过一整夜的钻研能够掌握如何收回泽兰之剑这项技能。

第二天一早,莱蒂西亚小公主依然是整个队伍里起的最晚的,尽管她已经很努力要早起了。她首先婉拒了马特奥总督从德兰骑士团借来的随军医师,又让所有克罗林亲王派来的佣人留在了米德兰,自己打包了几件路上需要的衣服,像其他人那样把东西绑在马的身上,骑着自己从克罗林带来的马出了伊斯坦提奥宫和维恩骑士团及埃德文会合。

“趁我哥没发现,溜呀——”

埃德文对这位小公主颠覆性的认识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克罗林王国所处的灵泽平原西接巴多斯河,东及泽兰河,北抵维恩平原,被两条大河滋润的灵泽平原在位于灵泽平原西南部的克罗林本部有大量已经被开发的耕田。约五百五十年前,克罗林人驯服了广泛存在于灵泽平原的马种“佩斯特马”;成年佩斯特马平均肩高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四肢比泽兰人从莱恩平原带来的“洛桑马”更加粗壮,虽然佩斯特马的速度并不如洛桑马,但耐力及地形适用性远超洛桑马,因此德兰帝国在征服克罗林后多次想要引进佩斯特马与洛桑马杂交以培养出优良的军马,但这一目的没能实现。时至今日,佩斯特马已经广泛被帝国三大骑士团装备,洛桑马则存在于常规军中对速度及爆发力要求更高的枪骑兵部队中。

莱蒂西亚公主的马便是一匹健壮的,有着超凡耐力的白色佩斯特马。而埃德文的马还是从“内廷总管”先生那里借来的洛桑马,因此他每经过一个帝国驿站都要更换马匹。

埃德文的伟大征程第一步,他试图在驿站换马时和事实上还没有交流过的莱蒂西亚公主搭上话,并且取得了完美的胜利。平易近人这个词似乎就是为莱蒂西亚准备的,她确实如维恩骑士们所说的一样,一点也没有被宠坏的公主的样子。

在路上的时候,埃德文总是独自处在队伍的最前方,时不时会发出像是用什么东西敲打手臂的声音。莱蒂西亚悄悄地跟了上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正是来自埃德文的右手手掌和泽兰剑的剑刃之间的碰撞,这一幕让莱蒂西亚回想起了昨夜在露台上听到的声音。

“原来,埃德文阁下你还没有学会收回泽兰剑吗?”莱蒂西亚的言语中充满了笑意,好像她马上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嗯……嗯?你怎么知道的?”埃德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莱蒂西亚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旁边,和他间隔着约一匹马的距离。

莱蒂西亚松开缰绳,用手指了指跟在后面的维恩骑士们:“昨天晚上你在那里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埃德文回过头看了一眼,维恩骑士们正在努力憋笑,昨夜那滑稽的一幕令人印象深刻。是啊,在晚上拿着一根荧光棒到处乱晃还管它叫祖宗,正常人似乎干不出来这种事——而这种不像正常人的行为居然被包括嘉悦公主在内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这给埃德文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在本子上写的东西被老师字正腔圆地逐字逐句向全班大声朗诵了一遍一样尴尬和羞耻。

“呃,这……”埃德文很担心他的光辉形象就这么破灭了,虽然事实上他给莱蒂西亚的印象一点也不光辉伟岸,很符合一个成绩一般的高级学校学生的形象。

“埃德文阁下您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被拿来开玩笑……”莱蒂西亚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她注意到埃德文的表情里写满了尴尬,于是拿出了她与克罗林亲王及马特奥总督交流时的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那,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啊不不不,你开心就好,我没事的。”埃德文很喜欢看莱蒂西亚公主笑盈盈的样子——比起王室的标准“面瘫脸”来说,那更像是一个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女孩本来的样子。

“作为补偿,我两年前整理过克罗林版的《斯蒂芬战记》的内容,里面讲到过征服者乔森是怎么收回泽兰之剑的,应该能帮到埃德文阁下您。”莱蒂西亚说着,低下头在马匹右侧的皮包里拿出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棕红色笔记本,递给了埃德文——伴着让埃德文看了浑身酥麻的灿烂笑容:“抱歉啦——”

“没没没没事!公主殿下你开心就好!”

“自己的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很简单的道理,然后的话出来了就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啦。”

埃德文从莱蒂西亚手中接过了仍带有香水味的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里面是“东部语”版的《斯蒂芬战记》抄录。

“自镜湖归国后,我按照圣剑的要求来到了米德兰的镜湖神祠。我也曾读过乔森日记,里面并没有提到如何使用泽兰之剑,大概是他认为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写出来吧。但如今神之子早已死去,泽兰人一直在期盼着下一位神子的诞生,我有必要将乔森对泽兰之剑及神圣之力的理解写下来留给下一位神子,这样一来神子便不用再像乔森那样用长达两年的时间独自钻研了。”

“由于我确信乔森日记里没有提到有关内容,我进入神祠后没有再去翻看乔森日记,而是直接来到了那柄闪耀着紫色圣光的圣剑前。我尝试了将它从祭坛中**,但没有奏效,圣剑告诉我我应该带领军队去征服巴多斯人,随后它会给予我下一步的指示……”

“我进入巴多斯城的当天晚上,圣剑告诉我我应该将城外名叫耀山的巴多斯圣山运到帝国北端一处大湖的北岸,随后它便要离开——泽兰人的皇帝斯蒂芬,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跳起来抓住死死地抓住了剑柄不让圣剑回到镜湖神祠,在我的追问下圣剑终于妥协,说出了泽兰之剑,也就是它自己的使用方法。后来的神子啊,请不要忘记德兰皇帝在他十五岁那年就为你想到了这么多,泽兰之剑没有配套的剑鞘,但可以通过唤醒神圣之力后用剑身拍打手背的方式化成魔纹,当再次需要使用时只需要唤醒神圣之力,圣剑就会再次出现。我又想问该怎么唤醒神圣之力,但圣剑却说‘只要是个人都应该会’——可我不会啊?我怀疑它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原来如此——!?”埃德文将有关泽兰之剑的用法的段落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逐渐喜笑颜开,他终于破解了如何收回泽兰剑这道千古谜题。

见埃德文一改凝重的面色,莱蒂西亚也跟着笑了笑,说:“怎么样?有没有帮到你?”

在将笔记本还给莱蒂西亚前,埃德文偷偷地向下看了一眼,那里大致写着他的哥哥马特奥和另一个叫“约翰内斯”的人之间发生的事。

莱蒂西亚注意到了埃德文的细微动作,接着说道:“约翰内斯是两年前我的父亲为我找的订婚对象,正好那段时间我在整理斯蒂芬战记,所以顺手写在下面了…难道埃德文阁下对我的过往有兴趣?”

“没有没有没有……”埃德文连忙将笔记本合上还给了莱蒂西亚,随后他立即改口道:“不对,有一点。”

“哪方面?”

“约翰内斯后来怎么样了?”

“我父亲把想要为我订婚的想法告诉哥哥之后,他就一直想方设法跟着约翰内斯搭话,据他说那个人品德不怎么样,所以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原来如此……”埃德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明白为什么这些天马特奥总督总是要找各种理由跟着他的原因了——埃德文没猜错,他果然是个死妹控。

莱蒂西亚的笔记本一次性为埃德文解决了两个问题。按照《斯蒂芬战记》所述,埃德文唤醒了右臂上白色的魔纹后拔起别在马匹上的泽兰剑轻轻拍在了右手手背上,果不其然,圣剑立即消失在了埃德文的左手中,在他的右手手背上形成了一个近似六边形图案。

“哈啦……果然这样啊。”莱蒂西亚的整个上半身都凑了过来,看着埃德文右臂上的魔纹逐渐恢复到了近似肤色,似乎很是羡慕:“我也想这样……”

埃德文终于找到了将圣剑收回的办法,解决了这个累赘后他必须要加快速度赶路了。

离开米德兰后沿大路走过五个帝国驿站后便是费罗总督区所辖范围。帝国南部的气候与北部截然不同,莱特西亚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戴黑色的纱织手套,自肩膀开始整条手臂都直接与空气接触。莱特西亚的左臂上有非常明现的黑色纹路,自手腕开始向上蔓延约四到五厘米的长度,一只手掌也很难遮盖住——这条和“美”这个字毫不沾边的东西对于一个女孩而言确实是致命的,所以莱蒂西亚经常才会戴着穿礼服时才会用到的纱织手套。可能是天气湿热的缘故,那双比小臂还要略长一些的手套确实不适合继续戴着。

费罗总督区北端第一个城市是“乔森堡”,因征服者乔森的军队曾在这里扎营过夜而得名,距离米德兰恰好是军队行进一天的路程,但对于这样一支小部队来说速度有些慢了。埃德文一行在乔森堡休息到第二天黎明时便离开了这里,昨天埃德文的注意力都在如何与莱蒂西亚公主搭话这件事上,他今天必须要加快速度赶到费罗。

自乔森堡出发继续向南,马匹几乎一直在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埃德文终于到达了费罗总督区的首府费罗,只不过迎接他的是南部圣堂骑士卢锡安带来的坏消息。

卢锡安在总督府里设宴招待了埃德文及一路跟随而来的第五圣堂骑士们;莱蒂西亚公主早早地就去休息了,没有参加卢锡安的宴会,也因此没有见到另一位圣女露西亚。露西亚给埃德文的感觉和嘉悦公主完全不同;嘉悦公主平时只是在掩饰自己的本性而已,但露西亚是真的沉默寡言,全场宴会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乖乖地坐在卢锡安的旁边,偶尔会趁着埃德文不注意偷看他一眼。

按照原本的计划,埃德文会在费罗高原南部的马尔-德赛乘船前往赫特拉王国首都。但就在卢锡安带着露西亚乘船连夜赶回费罗的当天,马尔-德赛总督向南部圣堂递交报告称德赛海域近海地区突然出现风暴,“一头会飞的白色大象”疑是罪魁祸首。

“会飞的白色大象”,我的老兄,难道你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东西?

从大约二十年前开始,通向莱恩帝国的航路确实因为某种原因被阻断了,所有试图前往莱恩海岸的船只无一返航,但直到几天前还有船只从赫特拉王国载着大量商品归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只“会飞的白色大象”?哪怕这种反逻辑的东西真的存在,为什么它在到达马尔德赛港附近之前什么动静都没有?

除非那是传说中的六魔首“希德云象”,能够把自己远比一般大象庞大的身躯化成一朵又一朵白色的云以掩人耳目,不过希德云象确实是白色的,马尔德赛总督的描述完全符合泽兰古籍对希德云象的记载。

出于多方面考虑,卢锡安提议让埃德文和两位圣女暂时留在费罗休息一天,他派出的官员后天就能从马尔-德赛回到费罗。但埃德文婉拒了南部圣堂骑士卢锡安的好意,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魔首希德云象出现了,他有职责去为民除害——虽然现在的埃德文大概还不够希德云象塞牙缝。

卢锡安的宴会在深夜结束。想到他很有可能就要面对“六魔首”了,埃德文一整夜没有睡着。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第一个起床的居然不是整晚失眠的埃德文,而是莱蒂西亚——这位柔弱的小公主甚至比卢锡安还要早。见另一位圣女露西亚没有睡醒,埃德文也没什么动静,莱蒂西亚自己牵着马去了集市为她这匹名叫“赫鲁克”的佩斯特马买了一些燕麦充当口粮,亲自干起了马夫的工作。

“和自己的马培养感情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呀。”当埃德文气喘吁吁地在街上找到了莱蒂西亚并问起为什么要替马夫干活时,小公主是这么说的。

埃德文和莱蒂西亚一起回到费罗总督府时恰好赶上总督府的早饭时间。餐后,圣堂骑士卢锡安将他的一匹白色佩斯特马当作见面礼送给了埃德文,在莱蒂西亚的强烈建议下,埃德文为这匹马取名叫“赫鲁塔”。随后,卢锡安亲自送侄女露西亚和埃德文一行出了费罗南城门,向费罗总督区最南端的马尔-德赛出发。

埃德文暂时没有心思向莱蒂西亚询问“赫鲁克”、“赫鲁塔”是什么意思。眼下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可能盘踞在德赛海域的希德云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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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国庆期间最后一更,明天又要高铁+飞机回学校啦,没有时间码字

平时就恢复到一周两更的速度了(一般是周三和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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